听说荣家也一门没落。</p>
若干年后,这些权极一时的门第将变成史书上的寥寥几笔,或褒或贬,或单薄或厚重,沦为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,高门大院之后的杀戮与血泪,将永远被埋没于地下。</p>
赵嫣还记得乌云巷口的酒馆,他曾在酒馆中抓过酩酊大醉的赵茗几次。</p>
酒馆大红的灯笼还在,院中的野草却已有半人高低。</p>
世人的辱骂虽锋利如刀,却只能刺伤眼睛。</p>
眼睛疼的久了便已习惯。</p>
真正一句话捅穿心脏的往往是血肉至亲。</p>
赵茗当初一语成谶,赵家成了一座活死人墓,里头住着的赵嫣变成见不得光的鬼。</p>
赵嫣在赵夫人的墓前跪下,一个头磕在布满嶙峋碎石的地面。</p>
他没有照顾好赵茗,也没有守住赵家。</p>
月色隐入翻涌的云海,蜿蜒的山路一眼望不到尽头,天边下起了碎雪。</p>
雪花落在赵嫣的长发与眉睫之上,心脏虚软无力地跳跃。</p>
楚钦扶起赵嫣,他的手干燥温暖,说出安慰之言。</p>
“赵夫人在天有灵,定会庇佑赵茗渡过此劫。”</p>
赵嫣脸色惨淡,“赵茗是我的命。”</p>
楚钦低声叹息,“会没事的。”</p>
人总是要死的,赵茗却不能死。</p>
雪光映着赵嫣霜白的脸,他没有接话,却听到楚钦道,“金刀若是丢了,便不用再想着找了。”</p>
赵嫣抬眸,楚钦笑了声,“重要的难道不是送刀的人?”</p>
赵嫣微怔。</p>
一直以来他放不下的,究竟是刀,还是送刀的人?</p>
高大的军人将身上的大氅披在赵嫣肩上,便替他挡住了风雪。</p>
温暖的毛发拂过赵嫣的脸。</p>
赵嫣问道,“这是什么动物的皮?”</p>
楚钦答道,“以前在西北猎的貂。你一定没有见过。”</p>
“是什么模样?”</p>
“它们住在树上,尾巴很长。等去了西北,我带你去看。”</p>
他二人相携离去的时候,落满雪花的树下出现一人惊愕的脸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