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头的风呼呼地刮,想从棉门帘后面窜进来。</p>
盛老爷子都快气笑了。</p>
“我说老兄弟，咱俩讲讲道理，我们家呢,平时菜没摆齐,那都是八块钱一个人,你吃饭的时候我们才上了几个菜，按说就该收你八块钱，可是呢,我家罗大厨给我们家西西烀的这个酸菜粉条子你是吃了,那里面肉多,我呢就当你是把十块钱给补起了。我说实话呀，平时我们家是绝不这么干的,给西西做的饭那就是给西西的。这不是看你年纪大了嘛,今天算是破了例。但是说到底,我们家就是个十块八块吃饱吃好的小馆子,您给钱，您吃饱，您走好。”</p>
“那不行。”手里攥着一打粉红大票子，手臂上搭着的羽绒服都快飞到地上去了，他对面的老人还是坚持把钱往他的怀里塞。</p>
“我要是进了医院,少说花几万块钱，说实话我本来没想着能在这个小馆子里吃好,你不知道啊，我是一路从……多少年没回来我地名儿都不记得了,我是沿着凌河走了一道啊,实在没找着一个能吃饱了的饭馆子，在你家能吃饱了,是意外。意外，就应该考虑到意外的开销。我说我是有价值的，我的意外也肯定是有价值的意外。”</p>
有进来吃饭的看见了这俩老头的你来我往，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：</p>
“这刚过了元旦没过腊八呢，怎么这就为了给红包儿撕吧上了？”</p>
其他人听了，一想，可不是么，过年走亲戚非要给孩子兜儿里塞红包也正是这个架势。</p>
“哈哈哈哈盛老爷子人家要给您就收了，回头人家再来您请人吃顿好的！”</p>
“就是，开饭馆的就怕赊账的，哪怕多给钱的呀？”</p>
一向好说话的盛老爷子却难得犯了倔：“道理就不是这么个道理！我们这馆子是什么规矩那就不能多收也不能少要！”</p>
为了躲过那几张红票子的攻击，他一手捂着围裙兜儿另一只手都快翻出花儿来了。</p>
正要开始第不知道多少轮辩论的时候，后厨房的罗大厨走了出来。</p>
“你俩还没争完呢?”</p>
盛老爷子看向她，表情有点儿委屈：</p>
“罗大厨，这老头儿劲儿还挺大。”</p>
罗大厨绕过他们，隔着厚厚的隔热手套把刚出锅的辣炒带鱼块放在了菜架上。</p>